屋子里一時只有姜錦素的抽泣聲，她知道的，她是知道的。

“那你為何，還要幫她？”

錦棠咬了咬牙，壓下了想要殺死甄云嫵的沖動。

現在再怎么生氣也于事無補，甄云嫵的禁足令就要解開，而她必然會來參加她的壽宴，到時候……她會給甄云嫵一個驚喜的……

“是我的錯。”

周姨娘面色平和，看著錦棠卻突然笑了，“還請小姐準我絞了頭發去廟中做一姑子，權當贖罪。”

她跪了下來，頭重重磕在地上。即便周姨娘只是個不受寵的姨娘，但她是不用對錦棠行叩拜禮的，她是在贖罪，是在祈求原諒呵……

“娘！”

姜錦素一聽周姨娘竟要求去做姑子，一雙哭得已然腫起來的眼睛睜得老大，似是不敢相信，怔怔望著周姨娘，竟喚了一聲“娘”。

周姨娘抬起來偏過頭去看錦素，眼中滿是愛憐，卻仍然沒有半點要改變初衷的意味。

“還請小姐，遂了我的愿。我只求長陪青燈古佛，孤苦一生過完下半輩子。”

錦棠原本是打算殺了害她娘親之人的，可是面對如此平和卻又半點不肯讓步的周姨娘，她竟有些下不去手。

她，還是不夠狠決嗎……

“既然你如此堅持，我自然會答允你。可是你下毒殘害當家主母仍是不可饒恕！就罰你在廟中每日替姜家抄誦經文。自己劈柴煮飯，絕不可半點假于他人之手！”

錦棠冷冷地看著周姨娘，她并未有半點不甘不愿的神色。沖錦棠躬身，然后將頭上唯一的珠釵取了下來，放到了錦素手中。然后披散著頭發，不帶半分留戀的走出了屋子。

屋子里，連錦素的抽泣聲也沒了。

“你可恨我？”

錦棠對著前世與姜家共生死，今生獨自替娘親頂嘴的錦素很是欣賞，雖說不是不求錦素恨她，卻也有不愿。

“我不恨你……我只恨，只恨老夫人……你我的祖母……”

錦素癱坐在地上，手中握著珠釵的手收緊，發出不輕不重的“咯吱”聲。

“我知道娘親為什么要下毒……知道她為什么要出家當姑子……為什么這么多年不爭寵。”

錦素抬手，狠狠抹了一把淚，卻未發出半點哭聲。

“娘親做繡娘時，本有一青梅竹馬……”

錦棠皺了皺眉，果然只要一沾染上男女情愛之事，就不會有好下場……

“可是，夫人多年不曾生養，老夫人便打起了我娘的主意。”

“她想過和青梅竹馬一起走，可是……可是她要是走了，她的爹娘怎么辦？所以我的娘親留了下來，也有了我，最后成了姜府的周姨娘。”

錦素的聲音有點哽咽，她頓了頓，緩了緩氣。

“她之所以下毒……就是因為，甄小姐派人送來一件貼身里衣。那是娘做的，上面的竹也是她繡的……我第一次見她哭得這樣凄慘。”

一切的事情都豁然開朗，甄云嫵綁架了周姨娘的青梅竹馬來要挾她給宋氏下毒。

“她覺得對不起夫人，所以早就有交待一切，去廟里做姑子的打算。她說，她已經還了青梅竹馬的情，余下的半生，她要用來贖罪……”

周姨娘早知事情會敗露，所以將原委都寫在了手記上。原本是打算等去了寺廟，留給錦素，卻未料到錦素竟提前發現了，還起了為她頂罪的心思。

錦棠聽著，面無表情。前世之死，她就知道，只要沾染上半點與情愛相關的東西，就會生不如死，不會有任何好下場，所以今生她絕對不要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