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府后花園。白日里，湖面平滑如鏡，自有一派寧靜美好，沒有半分昨夜里看上去的猙獰恐怖。

林陌染獨自一人走到昨晚遇見燕樂晟的那片樹林，忽然手掌一滑，一抹瑩綠色的光線，就這樣無聲無息地跌入到沒踝的草叢里……

從樹林出來，她拍了拍身上拈的枝葉，就看到湖邊，盛裝打扮的顧清媚正領著一個十二三歲的盛裝女孩，在婆子丫鬟的簇擁下緩緩走來。

邊走，顧清媚邊大聲抱怨，“也不知這小蹄子中了什么邪！突然變得這么難對付！那晚明明給她下了足量的迷藥，為何她會醒過來？還三言兩語將我院子三個婆子趕了出去！如今治她不得，可如何才好！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她當上王妃？”

女孩仰頭回道：“姨娘別急，昨兒個她不是自己把喜服給剪了嗎？咱們正好拿這說事，定要讓她進不了王府！”

“確是！小蹄子自作孽，倒幫了我們一把！我的三娘子，你人長得好，又聰明，皇上怎么不把你賜婚給九王爺！我們母子不幸出身偏院，雖然受寵，在名分上卻始終被那個賤女人壓了一等，姨娘可不愿你再重蹈這樣的人生……”

顧清媚罵罵咧咧得正起勁，一個眼尖的婆子抬頭看見林陌染一臉漠然地立在樹林邊，頓時大驚失色，趕緊喚了一聲：“哎喲！正院的大小姐來得可真早！”

那對母女的罵聲這才止住。

林陌染慢悠悠地走過去，神色一如往常，規規矩矩地給顧清媚行禮，又看向另一個俏生生的少女，長相和自己有三分相似，上翹的眉眼卻和顧清媚一樣帶著絲媚氣，正是三小姐林萱。

林萱滿臉高傲神色，不情不愿施了半禮，也不喚林陌染，就這么挺直腰板站在她面前。

林陌染看在眼中，不動聲色虛福了身，順手撥一把發髻上的牡丹簪。

北燕社會等級分明，三品以上官員明媒正娶的正院夫人，還有嫡出的小姐，才有資格佩戴牡丹樣飾的頭簪。如今它插在林陌染的發髻里，就是正院的象征，是顧清媚和林萱所盼望卻又遙不可求的身份。

林萱頓時受了極大刺激，搶前一步指著她身上素白的短襦，就譏諷道：“余嬤嬤一會兒便到，為何你還身穿著這樣素的衣服！喜服呢？不是讓穿喜服給余嬤嬤看嗎？”

林陌染心中暗嘆，小姑娘就是小姑娘，沉不住氣，稍微一撩撥就著了道。

她面上卻輕描淡寫，道：“如今闔府上下都知道我昨晚把喜服給剪了，萱妹妹何必明知故問？”神色間對她的嘲諷很是敷衍。

林萱更是氣憤，“我們林府好心好意給你準備喜服，讓你能穿著嫁入王府，你倒好！不領情，還把喜服剪成碎片！既然你那么不想嫁入王府，就別嫁！”

林陌染更覺好笑，“我不嫁，就輪到你嫁？別忘了，你可是偏院庶出，配不上九王爺尊貴的身份呢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