敏秀院。

祺祥夫人正親自替朱成壁收拾，卻忽然將手中的物件摔在地上，目露兇光，“成璧，你為何不讓母親去收拾那小賤人？”

“母親。”朱成壁端起茶盞吹了吹，輕輕啜了一口，才將目光放到祺祥夫人身上，眼底含著一絲嗔怪，“您為何還在耿耿于懷？”

祺祥夫人沒好氣地道：“成璧，母親還不是為你們打算，那小賤人也擔了嫡女的名號，將來嫁出去免不了要替她添置一筆嫁妝！再說那小賤人回來后一直與母親對著干，母親實在咽不下這口氣！”

朱成壁將茶盞擱到紫檀木制成的茶幾之上，漫不經心地道：“老夫人鼠目寸光好愚弄，父親可不是傻子，李媽媽一事已經讓父親起了疑，現下母親須得暫時忍耐才是。”

祺祥夫人眼底泛起危險的光，“成璧，再忍那母女可要蹬鼻子上臉了。”

朱成壁端詳著剛染上丹蔲的玉指，絕美的容顏埋在陰影里看起來有些模糊，半響才悠悠地道：“母親，對付一個一無所有的人，何須自己動手辛苦布局，孫子都說了可以借刀殺人。”

祺祥夫人一怔，然后勾起嘴角，“不愧是成璧。”

這日，朱成碧與青黛正在打理菜園，如意夫人捧著一本書坐在旁邊小憩，春風吹來了一截黃色的衣袂。

“姐姐不怪妹妹不請自來吧！”聲線柔而不媚，軟而不膩，如同一團云一般輕輕的、柔柔的，咋一聽讓人骨酥心癢。

三人回過眸，但見一名十分秀麗可人的女子蓮步輕搖向院中走來，身后跟著兩個嬌俏的丫鬟，她穿一身鵝黃色的蘇錦羅裙，梳著半翻髻，墨玉般烏黑的青絲上簡單地插著幾只白玉簪子，顯得清雅別致。

朱成碧一眼便認出了此人便是十姨娘，入府沒幾年，先后掉了兩個孩子，身子也跟著垮了，常常閉門不出，朱謙對她還算眷顧，倒也不缺衣少食，是眾多妻妾里唯一一個與如意夫人偶爾往來的人。

十姨娘出身不高，曾是京城一家有名酒樓里的賣唱歌女，后來被朱謙帶入府中，所以她為人也較為圓滑，進退有度，并不算招人討厭。

比之平日的素裝淡服，今日的十姨娘似乎格外精致了些。

如意夫人露出一個由心而生的微笑，急忙放下書上前招呼道：“妹妹，你身子不好，怎的過來了？”

她并沒有急著回答，只是狀若無意地掃了一眼四周，笑容里忽然慢慢凝住，眼底多了一種難以名狀的情緒，自然，不是什么好情緒。

如意夫人一怔，“妹妹，你怎么了？”

十姨娘垂下眼，然后嘴角勾起、眼眉彎彎，抬首笑道：“沒什么，妹妹只是為姐姐感到嘆息，老爺也太絕情了。”

“本就無情，又何來絕情之說呢？”如意夫人苦笑一聲，扭頭吩咐道，“青黛，去烹一壺花茶。”

旋即又拉十姨娘坐下，“妹妹，姐姐這里沒什么好的東西，但這小黃花烹出來的茶，卻是清香可口，正巧今晨青黛又收集了一甕竹葉上的露水，配上小黃花的香味更妙。”

“姐姐倒是懂得物盡其用，但是用錯地方可就不好了，這小黃花也叫小金菊，代茶飲有清熱解毒，美容養顏的功效，若是身患哮癥的不小心喝了，可是會要命的。”十姨娘接過青黛奉上的茶盞，吹了吹細細喝了一口，然后抬眸笑道，“姐姐你說是不是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