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聽說你昨天晚上還是去接晴晴了？”顏子睿拉開窗簾，耀眼的陽光照射進來，整個辦公室都亮堂了起來。

陳希梁揉了揉太陽穴，淡淡點了點頭。昨天童允晴瘋了一個晚上，他才堪堪睡了三四個小時，現在還有些頭痛。

“希梁……你太沖動了。”顏子睿嘆了口氣，抬了抬眼鏡，“羅素那邊可以解決嗎？”

陳希梁壓著太陽穴，淡淡說：“我盡力而為。”

“盡力而為？”顏子睿沉吟片刻，又道：“羅素身份已經查出來了，確實如你所料。所以你現在還是得想辦法穩住她。不要盡力而為，是必須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他說。

“你知道什么？晴晴被綁架的事還不夠清楚嗎。”顏子睿轉身，沖了杯咖啡，“你都隱婚這么久了，還怕這幾天？你知不知道你一公開，所有人都盯上她了。你什么時候做事這么沒分寸了希梁。”

“……我會注意的。”

“希梁。”顏子睿在他身旁坐下，將咖啡遞給他，嘆了口氣，“大局為重。”

陳希梁接過咖啡，卻沒有答話。

顏子睿伸手幫他揉著太陽穴，他說：“離婚吧。”

陳希梁低頭看手中的咖啡，搖了搖頭。

“羅素這么暗示你，你再無動于衷，這戲可就演不下去了。”顏子睿說：“林玄燁那邊，最近也是蠢蠢欲動。”

“我會注意的。”

“你怎么注意？希梁，羅素不傻。”頓了頓，顏子睿又說，“晴晴最近想去美國。”

陳希梁閉上眼，嘴角泛開一抹冷笑。

“要我說，她既然想去美國，你就讓她去不好嗎。”顏子睿復又嘆了口氣，“至少在那里，可會安全的多。”

陳希梁搖頭，“這事沒商量。”

“希梁……”

陳希梁抬頭看他，眼底沒有任何光亮，他說：“他醒了。”

美國。

窗外是一片詭異的寧靜，只有陽光透過樹葉罅隙的沙沙響聲。飛鳥掠過窗外，不留半點痕跡。他淺淺一笑，蒼白面容沒有半分生氣。動了動唇，他說：“爸，這是第幾年了。”連聲音都輕的可怕。

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坐在床前，一向鎮定自如的他今天卻連手都有些控制不住的輕顫。他握住他瘦削的手，突然像是不會說話了，只能不斷重復著，“六年了，希默，六年了。六年了。”

六年了。

他偏頭看窗外。天還是那么藍，連一絲浮絮都沒有，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，瑰麗地熠熠發光。可是，六年過去了。

整整六年。還有誰會記得他呢？

他緩緩閉上眼。腦中卻映出一片火紅，那是熊熊的火焰肆無忌憚地擴張著它的爪牙，企圖把所用的地方全覆蓋在它的統治之下。濃煙與灼熱，似是夾雜著肆意妄為的呼嘯聲，還有讓人窒息的氣體急速燃燒的嘎巴聲。

——默，希默……希默救我！

“怎么了？”男人有些緊張的看著他，探了探他的額頭，“我去叫醫生？”

“不。”他拉住男人，淺淺搖了搖頭，依舊是那輕的連風都能吹散的聲音，他說：“爸，我想回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