顯然，被女孩理直氣壯地震住了的，不是自己一個人。

董總接近于苦笑了。

“我現在，正是創業的艱苦期，對你，可能關心也很不夠。可你自己，也是半大的姑娘了，對自己的未來，也該有些想法了……”

“恕我冒昧地問一句，這位同學，你其實根本不喜歡畫畫吧？”

張林楓忽然跨步向前，與張心怡并排站在一起，插進了他們父女的談話。

“這位大叔……”

張林楓露出了一臉不該多管閑事的尷尬。

“你簡直太理解我們零零后這群新新人類的想法了。”女孩夸張地把自己一個小小的逃學事件歸類為零零后的標志性事件。

張心怡自嘆弗如。她不禁想起了成龍和小龍女的故事。當年成龍的借口也是他犯了全球男人都會犯的一個錯誤。哎，張心怡也想以偏概全一次，零零后太生猛了。

“我只是看你一直都沒有停過刷手機，猜測你的愛好應該不是畫畫。按你爸說的，你翹了專業的美術課，跑來這里看小說，看得入了迷。你的愛好就是小說，對嗎？”

張林楓恢復了一貫的氣定神閑。董總父女二人莫名其妙地看著他。

“這個，好像是個人，都不難—猜—到吧。”女孩故意加重、拖長了猜這個字，似乎明目張膽地嘲笑他這個近乎白癡的猜測。

張心怡卻明白，根據她對這個家伙的了解，后面要說的，才是他這次談話的重點。

“你看小說，年頭應該不少了吧？”

張林楓坐在了女孩的對面，他拉著張心怡也坐了下來。董總便也在他們隔壁的空位上坐了下來。剛剛還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似乎一下松懈了下來。

“我知道，看我戴了厚得和玻璃有得一拼的眼鏡猜的，是不是？”

“哎，說到底，還是家庭的原因……她的同學，每天放學后，忙著上各種興趣班，什么畫畫、吉他、鋼琴的。我們沒錢，寒暑假也只好關在家里，就這樣看看電視、看看小說，就……”

董總一臉地苦笑。

“小董姑娘，看小說看了這么多年，你是不是，有時候心癢癢地，自己也想動筆寫點什么？”

張林楓不理一旁苦情的父親，只是專注地問女兒。

女兒閉嘴不說話、一臉期待地等著張林楓繼續的表情，讓張心怡知道，張林楓猜對了小董女生的心事。

“你女兒之所以在這里的原因，找出來了。”張林楓轉向董總，耐心地解釋，“你不了解她想要的。她由剛剛開始的喜歡看小說，發展到了今天的想試著動筆寫小說。這是她這個年齡的愛好和夢想。你呢，是從自己豐富的生活經驗出發，替她選了比較現實穩定的畫畫。她只好用逃課來告訴你，她不喜歡畫畫。”

“就是這樣。我沒法像你這樣表達出來。不過，我心里就是這么想的，我想寫小說，老爸……”

“寫小說，能當飯吃？”董總態度激烈，“你看看，古今中外，小說里的男女主角，日子都過得苦哈哈的。為什么作者能寫得這么真實，那是因為，那就是作者們的真實生活。寫小說，寫得好的，都出不了頭，更何況你這種還什么都不是的……”

張心怡被嚇了一大跳。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董總這么激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