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知過了多久，胸中的抽痛似乎弱了幾分。羅青桃勉力撐住那棵小樹，打算站起身。

一只冰涼的手伸了過來，攥住了她的手腕。

羅青桃苦笑著抬頭，看到了君洛面無表情的臉。

“讓你見笑了。”羅青桃向他咧了咧嘴，這才發覺自己的聲音嘶啞尖銳，比剛才那個書呆子的還要難聽幾分。

“天晚了，上馬吧。咱們還要趕路。”君洛的臉上沒什么情緒，伸手要來扶她。

羅青桃下意識地推開他，勉力維持著笑容：“我沒事。”

“沒說你有事！你到底還要不要回家？”君洛不耐煩地吼了一聲，一把將她拎了起來，丟到馬背上。

羅青桃難得地沒有嗆聲，乖得像一條死魚。

日落西山的時候，二人才重新上路。肥馬慢吞吞地走著，像是要去趕大集。

君洛一路沉默不語，羅青桃的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。

她知道自己把事情弄糟了。

本來，她跟君洛之間可以很愉快：笑笑鬧鬧、偶爾耍耍小脾氣，互相哄一哄；閑了就上個床，打發一下時間就好。

可是現在……

羅青桃苦惱地扯住一縷發絲揪著，想不出什么好主意來彌補她的過失。

沉默地走了大半夜，前方依然沒有看到營帳的影子，君洛也沒有要停下來休息的意思。

羅青桃坐得累了，習慣性地靠在了君洛的胸膛上。

許久之后，她聽到君洛輕輕地嘆了一聲，扶住她的肩膀，幫她換了個更舒服些的姿勢。

那一個瞬間，羅青桃的眼眶忽然有些酸。

君洛從后面攬住了她的腰，將下巴擱在了她的肩上：“好受些了嗎？”

羅青桃心尖一顫，許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。

君洛摸到她的手攥住，嘆道：“若是心里不舒服，就在這里哭一哭。見了六哥之后，不許再這樣。”

羅青桃怔了一陣子，彎起手指扣了扣他的掌心，輕笑出聲：“我為什么要哭？”

“嗯？”君洛歪過頭來看她，語氣輕松了些。

羅青桃抬手點點他的眉心，露出一個看上去毫不摻假的笑容：“我只是胸口有點發悶而已，你是不是想多了？”

君洛忽然收緊了雙臂，將羅青桃緊緊地圈在自己懷里，沿著她的腮邊吻了下去。

羅青桃軟軟地靠著他，唇角含笑。

糾纏許久，君洛氣喘吁吁地道：“最好是我想多了。以后不許想他！”

羅青桃輕笑著，將手探到后面去，調皮地在他的胸前、腰間畫著圈圈。

“這是什么意思？”君洛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，沉聲問。

“我可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想他。你知道，人太閑的時候，總是免不了要胡思亂想的。”羅青桃仰起頭來看著他，悠悠地道。

君洛低下頭，看到她神情慵懶、媚眼如絲的嬌態，頓時下腹一緊，啞聲道：“你確定要在這里‘忙’一會兒？”

回答他的依然是一聲嬌笑。

于是不久之后，深夜的山林里忽然響起了一陣陣奇怪的聲音，驚起宿鳥無數。

肥馬追風臥在灌木叢邊打著盹兒，忽然莫名地開始傷春悲秋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