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這就是你轉身跟了老七的理由？”皇帝咳了幾聲，語氣有些發悶。

羅青桃想了一陣，點了點頭。

過了許久，帳中傳出一聲長長的嘆息：“當初是你自己選了襄王，先太后和朕不是沒有阻止過，可你……”

“當初算我眼瞎好了。”羅青桃語氣淡淡。

皇帝重重地拍了一下床頭，怒聲道：“你可知道，你這一‘眼瞎’，我十余年的苦心謀劃差一點就……”

“什么？”羅青桃皺緊了眉頭。

她嫁個人而已，怎么就跟一國之君十余年的謀劃扯上關系了？

皇帝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，長吁一口氣，把后面的話咽了下去。

羅青桃雖然有些納悶，卻也沒打算追問。

卻聽皇帝又嘆道：“老六糊涂，你對他冷了心也不怪你。可你跟誰不好，偏偏跟了個最靠不住的老七……這不是給朕出難題嗎！”

“兒女私事，如何敢勞煩皇上傷神？”羅青桃不以為然。

皇帝沒有理會她，沉吟半晌，卻冒出一句更匪夷所思的話來：“老四對你屬意已久，朕不是不知。聽說你前一陣受他之邀，在白月城逗留月余之久？你二人是否……”

羅青桃先是聽得一愣，隨后胸中便是一陣怒意上涌，忍不住怒喝：“你把我當成什么人了！”

話一出口，她的胸中又是一陣止不住的苦澀。

把她看作那種女人的，又豈止皇帝一人？如今這天下人如何看她，她又豈會不知道？

沒有等到皇帝答話，羅青桃苦笑一聲，盡力穩住自己的聲音：“我與瑞卿表兄，并無茍且。”

“朕的意思是，如果你愿意跟老四，朕可以為你做主……”皇帝咳了一陣，聲音似乎有些尷尬，幸好有帳子擋著，看不見他的臉色。

羅青桃雖沒了發怒的底氣，卻還是不免有些著惱。當下她便板起面孔，向一旁侍立的太監總管李富安冷聲道：“皇上病得糊涂了，快傳太醫來！”

李富安縮著腦袋不敢接話，皇帝只得尷尬地咳道：“朕只是隨口說說，你若不愿也就罷了。”

羅青桃重重地“哼”了一聲，以示不滿。

皇帝越發不安，只得重復地解釋道：“老七靠不住，朕也是為了你……”

羅青桃冷笑道：“我帶累了兩位王爺的名聲還嫌不夠，還要搭上第三個？皇家的臉面，何時變得這么不值錢了？”

皇帝一時無言，許久才試探著問：“這么說……你是跟定了老七？”

繞了這么大個彎子，羅青桃已漸漸猜到了這只老狐貍的心思，不禁冷笑：“皇上放心，羅家女兒只要有一口氣在，定然保你大梁江山無恙就是了！這點小事，您用不著拿您兒子的終身來換！”

“那練兵之事……”皇帝心下一喜，也顧不得露出狐貍尾巴了。

羅青桃勾唇冷笑，淡淡道：“父親留下的那五千精兵，再過一年半載也該成氣候了。到時分散到各營之中作為教頭，何愁大梁的軍隊不成虎狼之師！難道羅家血脈盡了，大梁便當真無人能守了不成？”

“好！”皇帝在帳中撫掌大贊，全然忘了自己本該是個病入膏肓的老人。

羅青桃不禁面露嘲諷。

皇帝“哈哈”笑了幾聲，贊道：“不愧是羅家的女兒……不，這胸襟見識，比你祖、父尚要高出幾分！有你在，我大梁何懼外患，哈哈哈……”

羅青桃忍不住翻了個白眼，連告退的話都懶得說，抬腳便走。

她算是看明白了。這些人口口聲聲把“皇家顏面”掛在嘴上，可是在利益面前，所謂的“皇家顏面”，那就是個屁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