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抬手想摘掉那張照片，卻用余光掃到一束目光，好像穿過迷亂的五彩燈，直直盯著我。

我猛地轉過身望過去，那束目光已經不在，只見墻角的桌子旁坐著一個女人，長長的卷發松到腰跡，擋住了臉龐。

我轉過臉，摘下那張照片，又突然覺得那背影有幾分熟悉，再抬眼望過去，那里已經空空無物，我四下看著，身后就站了一個人，我轉過身，見楚欣畫著濃艷的妝，語速極快：“現在出去，沈隊在對面那條街，馬上。”

我蹙起眉，聽她的語氣，好像是在保護我？可能嗎？楚欣保護我。

她特意囑咐道：“從側門走。”

如果那一天我沒有去暮色，或許后來的一切就會變得不一樣了。

我走出去的時候，總感覺背后有一道目光，看得我渾身不自在，邁出門口以前，我回望了一眼，卻看見楚欣并沒有看我。

那道目光究竟是誰的呢？

庭延現在對面的街角，孤獨又警覺地望著對面這條街，明明這么近，我卻不知該用怎樣的開場白。

我走近了幾步，在我想撒腿跑開的時候，庭延看見了我，伸手把我拽到身后。

他只是握著我的手，盒子在我們之間隔出小小的空隙，我甚至可以聞到他淡淡的洗發水的味道。

街道覆上了淡淡一層灰，夜，已經帶著蝕骨的深邃，越來越近。

庭延突然轉過頭來，我以為他要說什么，卻見小張兩步并做三步地跑過來，“沈隊，那報案人說得能是真的嗎？這都兩個多小時了，這么蹲下去也不是辦法啊！”

庭延沒回答，小張耷拉下眼皮看見我，“你不是那誰嗎？零錢？你在這兒干嘛？”

“繼續準備，一有聲音就沖進去。”庭延的臉色不太好看，小張說了聲是，轉身朝身后潛伏的警察擺了擺胳膊，七八個人就排成一線，碎步去了暮色所屬的那條街。

我查覺出點苗頭，“殺人犯還沒找到？”

庭延硬硬點了下頭，“雖然還沒有找到尸體，但根據衣物上的血跡，報案已超過十天，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。”

我可以看到他壓抑在眼里那種生動的痛惡，他大概比誰都不愿看到死亡吧。

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，庭延一直握著我的手，沒有一分一毫的松懈，我們的手心都滲出了汗。

天正黑的時候，小張拿著對講機說了聲：“出動。”

原本藏身的警察瞬間涌現出來，我竟然不知這條街上原來伏了這么多人，他們沿著暮色的墻壁幾步跑過去，軍靴啪啪地敲出沙啞的調子，撞門就進去了。

庭延囑咐我：“你到車上等著。”

我還沒來的急說什么，庭延已經跟著沖了進去，我抱著盒子跑進面包車，車里沒有燈，長長的馬路靜得可怕，大概過了半個小時，腳步聲，追逐聲都已經消失了，我才小心地從車里下來。

腳剛落地車門還沒來得急關上，鞋上濕漉漉地黏感就把我嚇了一身冷汗，我拿出手機打開了手電筒，鮮紅鮮紅的血在夜里異常明艷，我控制著自己才沒有喊出來。

庭延似乎還沒有出來，在我準備回車上的時候，一只手從身后捂住了我，我嗚嗚地說不出話來，那人高出我不少，他噓了一聲，明明聲音那么小，我卻感覺耳膜都在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