次日一早，小丫鬟進來伺候梳洗的時候，黎羽早已起身，樓霽華仍在床前站著。

其中一個小姑娘走到樓霽華的身旁，斂衽笑道：“凝素姐姐出府抓藥了，已囑咐了奴婢和靜影姐姐過來服侍王爺王妃梳洗。”

樓霽華立時睜開眼睛，微笑起來：“她叫‘靜影’，莫非你叫‘沉璧’？”

小丫鬟眉眼彎彎，笑得歡喜：“奴婢確實喚作‘沉璧’。我們姐妹的名字都是王爺取的，王妃一下子就猜著了，可見您同王爺是一條心的！”

樓霽華心中一陣惡寒，暗道：“誰要跟那個魔鬼一條心！”

這時黎羽忽然冷冷地開了口：“你們樓家，沒教過你規矩嗎？”

樓霽華皺眉：“什么規矩？”

黎羽冷笑不答。

靜影想了一想，遲疑著把手里的玉梳遞到了樓霽華的手上。

沉璧終于察覺到氣氛不對，忙推了推樓霽華的后背，示意她上前替黎羽梳頭。

人在矮檐下，樓霽華不得不乖乖地走了過去。

她常穿男裝在外面行走，束發戴冠這種差事原是難不住她。只是此刻她心里有氣，偏不肯痛痛快快地給他梳好，只管東一下西一下地胡亂擺弄。

靜影看不過眼，幾次想來幫忙，都被黎羽的目光給嚇得退了回去。

如此一直磨蹭了有一盞茶工夫，頭發薅下了幾十根，一頂玉冠終于歪歪扭扭地戴在了黎羽的頭上。

黎羽看著鏡子，臉色黑得好像雷雨之前的天空。

兩個小丫鬟嚇得臉色發白，樓霽華卻厚著臉皮笑問：“我的手藝還可以吧？”

黎羽抽了抽嘴角，冷著臉抬起了雙臂。

這是什么意思？要抱抱？樓霽華愣住了。

靜影忙從架子上取過黎羽的朝服，遞到了她的手上。

樓霽華恍然大悟：原來當王爺的人是如此廢物，連衣服都得旁人幫他穿！

穿衣服她自然是會的，可是幫一個男人穿衣服……

樓霽華的手有些抖。

好容易勉勉強強地把朝服套了上去，腰帶還沒有來得及束好，黎羽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：“你抖什么？昨晚不是挺大膽的？”

樓霽華左手上的傷還沒來得及上藥，被他這么一抓，痛得她冷汗“唰”地一下子就流下來了。

黎羽松了手，看見她手上纏的紗布已被血浸透，不禁皺了皺眉頭。

這時，一道嬌小的身影從外面沖了進來，正是昨晚那個小丫頭螢兒。

靜影、沉璧同時斂衽行禮：“螢姑娘。”

“狐貍精、下三濫的賤娼婦！”螢兒直沖到樓霽華面前，揚起巴掌便要往她的臉上招呼。

樓霽華身材高挑，只把身子微微向后一仰，這一巴掌便落了空。

沉璧看出了門道，在一旁輕笑起來。

螢兒正憋了一肚子怒氣沒處發，聽見笑聲便把這一巴掌賞到了沉璧的臉上：“下作小蹄子，你也跟著那個賤人來笑我！”

沉璧結結實實地挨了這一下子，捂著臉敢怒不敢言。

“沉璧，打回去！”樓霽華沉下臉來，厲聲喝道。